【要闻】朱丹：德国中小型企业的文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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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经济真正的支柱在于富有活力的中小型企业。德国的中小型企业指的是年营业额低于5000万欧元，雇员人数少于500人的公司。有一组数据显示：中小型企业已占德国公司总数的99.7%, 中小型企业的产品要占到德国产品70%至90%的市场份额, 德国对外贸易顺差的很大一部分是由它们创造的。它们创造了所有德国利税的50%, 雇佣了所有职工的三分之二以上, 培训了所有学员工的82%, 占整个gdp的40%, 即使在金融风波欧元动荡期间仍保持稳步发展, 新建公司超过破产公司, 中小型企业对德国经济的贡献实在功不可没。例如《华尔街日报》就评论道：忘掉熟悉的大企业品牌，德国的经济是一群小公司支撑起来的。而这很大一部分要归因于德国社会的内在思想文化因素。

 防止垄断、维护和平

       德国中小型企业快速发展战术的明确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目前德国绝大多数中小型企业，都是在战争的废墟上树立起来的。

       二战后，德国政府和民众深刻反思国家几次成为战争策动国的根源。过度集中的垄断经济体制、在经济上存在的巨型资本集团，如一战前的容克垄断寡头、二战前军工集团克虏伯钢铁等，它们在推动和实施战争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战后美、英、法、苏等战胜国也着意接管和拆散德国的巨型公司。在此背景下，从国家政策上促进中小企业的快速发展并限制大型垄断公司的快速发展，成为德国政府履行和平诺言的有力行动。也正因为中小型企业的积极快速发展，有助于在德国形成庞大的中产阶层，他们快速发展成为现存社会秩序坚定的支持者，防止了极端势力的崛起，也从根本上保证了战后德国所实行的和平快速发展之路。

促进竞争

       德国社会福利市场经济的核心即以竞争为基础的市场经济体系和以社会福利为中心的保障体系。因为只有众多的公司在公平的大体上下进入市场才有可能形成公平竞争的局面，否则，少数大型公司的存在会造成垄断的市场结构，妨碍市场经济竞争机制的发挥，从而破坏市场运行秩序。

       正是基于该思想理念，德国积极促进中小型企业的快速发展，以便让市场上有足够数量的企业或公司，从而保证竞争的充分进行。这为个体积极性地发挥创造了强大的动力，使得德国产生了大量的私有中小型企业和企业广告主。

道德观和价值观的指导

       德国人的祖先大多以森林为家，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特别是与凶猛野兽进行搏斗中，日耳曼人练就了勇气、意志、毅力和智慧，特别是这种斗争需要的群体的统一性，即严格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因为此德国人面临的严酷的森林大自然的这种地理条件造就了他们的坚强意志、拼搏精神以及强烈的集体主义意识和团体精神。这从民族性格上表现为德国人具有良好的纪律性、服从性、对法制和规则的严格遵守、办事一丝不苟、锲而不舍。

       正是他们所具有的这些品质，令中小型企业家在质量、诚信、稀缺等非价钱竞争力为首要竞争手段的特殊行业，利用德国在技术、研发、人才方面的特点，在国际范围内保持竞争力，并打造出了作为质量优良代名词的“made in german”企业品牌。比如德国黑森州的goebel专业印刷企业，这是一家专注于邮票和纸钞印刷的专业印刷机制造企业，由于他们为国际国内市场提供了质量卓越的印刷机，因而在这一专业行业树立起绝对的特点。据统计，全球印钞机市场上，goebel企业的产品占据了90%以上的份额。欧洲国家国民钱包里的欧元纸钞很可能就是出自goebel印刷机。同样名不见经传的konvekta则是公共汽车专业空调行业的领跑者。它是一家典型的家族公司，专门为公共汽车生产配套空调设备。在过去的40年中，尽管国际市场经历了巨大的起伏，但这家企业始终能够通过不断革新，实现持续增长，从而在专业空调市场上保持领先。与此除外，还有专门生产汽车座椅的grammer企业，取款机生产商wincor nixdorf都在各自行业有着出色的表现。

自由主义价值观的推动

       德意志民族受启蒙文化的影响，信奉个体主义和自由主义的价值观，例如德国个体主义思想家洪堡认为，人得到最为多样化的快速发展具有绝对且本质的重要性。在人的快速发展中，人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应当居于主要地位，相对于人的快速发展，国家只是推进这一快速发展的手段。

       个体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想极大地激发了个体的自主观念和创业热情。大批中小型企业的树立正是在此思想上蓬勃快速发展，并使德国获得“创业之国”的美称。例如和来企业(ma t t) 生产的口琴和手风琴, 占世界市场份额的85%；阿诺尔德和里希特企业生产的35毫米电影摄影机,占世界市场份额的70%；梅尔克林企业生产的模型火车,占世界市场份额的55%；而只有10名职工的卡尔·耶格尔企业,生产的香柱、香棒占世界市场份额的70%。它们以灵活的经营策略和见缝插针的竞争力克服经济萧条的压力,这是有活力的中小型企业的标志。有自信心的中小型企业家的一句口号叫做“不是大的打败小的”,而是“快的打败慢的”。当别人在经济萧条中坐等良机时, 中小型企业已经作出了投资决定。据统计,德国每年树立的新公司大约有45万家,关闭大约34万家, 有11万余家公司在竞争中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其中大部分是中小型企业。在更新换代的德国中小型企业中,已经扎根的中小型企业比以往更具有活力、更具专业意识，他们大多是该行业的行家里手, 思想开放, 视野开阔, 肯动脑筋, 较具现代技术和管理经验。他们比过去更积极参与国际市场活动,千方百计占取国际市场份额，因而极大地推动了德国的经济快速发展。

浮士德精神的作用

       歌德在他的巨著《浮士德》中断言“有两个灵魂在我胸中，它们总想分道扬镳；一个怀着一种强烈的情欲，以它的卷须紧紧攀附着现世；另一个却拼命要脱离尘俗，高飞到崇高的先辈居地”。任凭魔鬼百般以恶诱恶，浮士德虽有暂时的踟躇，但绝不栖息止步。正是由于这样一种精神，浮士德才能不断地突破自我，去追求爱、美、礼、实践。于是人们将这样一种对事物永不满足的精神视为浮士德精神。 而这种追求完美，不断深入探求的浮士德精神亦在经济活动中特别是中小企业中得到了体现。

       这种“浮士德”精神，即不断追求完美的精神，给了德国人不断革新的精神动力，他们认为创造才是生命的源泉，只有不断深入探索、大胆勇敢的突破才能体现出自我个性。德国著名中小型企业研究专家、柏林经济学院教授贝恩德·费诺尔称：德国中小型企业之所以能取得成功，靠的是不懈追求改进产品的质量和工艺流程，通过革新创造顾客价值，它们是革新“发动机”。另外根据费诺尔的研究，德国优秀中小型企业研发经费占销售额的比例是其他国家相应公司的两倍之多。

他山之石

       德国并没有国际化的大都市，最大的城市柏林人口只有350万，而在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却有着数百座人口在几万、几十万的中小型城市，其他人口则生活在仅有数千人的小镇或农村地区。德国的中小城市快速发展模式，与其中小型企业战术是相互对应的。一点人口只有数万人甚至几千人的小城镇，存在着几家在德国甚至世界上具有一定影响很大的“隐形冠军”，而这些公司数十年来快速发展都相当稳定，成为当地社会与经济快速发展的支柱，并且也创造了可观的就业岗位。此外大量中小型企业在地理上均匀分布，使得德国各地区经济快速发展较为均衡，不同地区的贫富差距也很有限。

       德国大力促进中小型企业快速发展的战术，对中国怎么处理数十亿人口的就业问题，走怎样的城市化道路及怎么实现地区平衡快速发展，怎么在全球市场树立中国公司特别是制造公司的核心竞争力等问题上，有着重要的借鉴价值。

       垄断一直广受诟病但难以处理，因为此德国积极的中小型企业快速发展战术可为我们提供一个处理该问题的办法。我国的国有公司应尽快走出“风雨伞”的庇护, 国家应从法律制度上明确公司之间公平竞争、反对限制竞争的大体上, 并通过各项具体的经济政策得到落实，有目的地促进扶持乡镇公司、民营公司等中小型企业的快速发展，而民营和乡镇公司自身也需进一步增强自身的经济实力, 从而增强与国有公司公平竞争的能力。当中小型企业蓬勃快速发展后，我们也将看到，其庞大的就业人群形成稳固的中产阶层，他们将成为维持社会稳定、支撑社会秩序的有利支柱。

      （作者系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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